前半夜的月光很亮, 亮到不燃火把也能清晰看到下山之路。
可一过了后半夜,忽然生了密云,遮了月亮, 所幸此时众人已经下山。
距离太平教营地还有一小段距离, 林苍做了个手势, 命大家原地休整, 见机行事。
若见势不对再趁机而动,必将有出人意料的效果。
这就比一上来就加入混战要强得多, 众人潜伏在林子里, 或靠着树, 或蹲在灌木丛后面打着掩护,隐约能看到前面的激烈战况。
太平教的人身穿粗布短褂, 腰间扎着麻绳, 手里的提灯光线微弱, 满脸血色污泥, 看起来十分凄惨。
秦家的人则是统一的玄色练武服,手握长刀, 精神抖擞。
这一对比, 高下立判。
不过这些都是沈长清看到的景象, 对于牛驼山众人来说, 他们只能看到扬起的烟尘把空气都染成了黄色, 夜色阻碍着视线, 只能看到里面时不时闪过的寒光。
看,虽然还是看不太清,只有影影绰绰的人影。
听, 却都是一律的。杂乱的脚步,兵刃相交的铿锵, 火枪的爆鸣,在如此安静的夜里,传得格外遥远。
周遭都静悄悄的,这里的喧嚣就分外显眼。
胡万知道,秦家的这些人并不是从主家过来的,他们就是土生土长的泾川人,是在泾川秦家分支做事,平常就是负责看看铺子,当当打手。
酒塘太远,甚至连这位秦渊海,也是因为本就在附近,才被主家差遣至此。
因此牛驼山的大部分人包括胡万,其实是不信任秦渊海和秦家战力的。
但如今这一战,似乎有点不一样。
秦家的队伍训练有素,太平教却是一盘散沙。秦家打太平教,就如朝廷军打街混子那般,无甚差异。
想不到商贾之家,竟如此重武,酒塘富商,名不虚传!
哪怕飞扬的尘土叫人看不清具体情况如何,那太平教的凄惨叫声和节节败退却是实打实能看出来的。
太平教教主谢三财怒发冲冠,破口大骂,“牛驼山狗贼!你们竟敢与朝廷勾连,引官兵剿匪!你们坏了道上的规矩,就不怕被群起攻之吗!”
好家伙,这气势,这打扮,可不就像官兵吗!
林苍有些坐不住了,刚要站起来回骂,沈长清左手便轻轻搭在他肩膀上。
没用多大力度,但林苍愣是不敢再动。
那边有一人玄衣上镶了金边,瞧起来便与众不同,他一边将刀挥得虎虎生风,一边大声道,“泾川秦家护院统领,领教贵教主高招!”
谢三财又骂了一声,“我与你秦家井水不犯河水,秦家何故助纣为虐!”
“挡我秦家财路者,死!”那人霸气回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