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看到艾欣走过来,他起先还想回避一下再装偶遇,后来实在心切得干脆省了,直接几步奔过去牵着她:“回家吧。”
“你怎么在这啊?”
“来接你啊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?”
他总不好说艾欣一出门他就到这来了吧?艾欣的资料他有,所以就读的是哪所大学他知道,既然是到母校一游,肯定是要来这的,在这蹲守总是没跑。
但是这话怎么说出来都有股”跟踪狂”的味道,他只好讪讪的说:“我逛到这来,顺便接你。”
“哦,你逛了多久才能跨越半个城市,又爬一座山?你炼铁人三项?”
严论被她揭破了,感到一阵害臊,毕竟女性对于善妒、猜忌、亦步亦趋的男性必定是不喜的,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说:“你们学校的樱花很有名,一到这个时节,游客就很多。”
现在已经向晚,游人自然散了。
一阵小风吹来,就见满天满地的花瓣飞舞,洋洋洒洒,扑面而来,就是那么绚烂又易逝的花朵。
这随处是花,到处是景的美好季节,实在是春风欺人,心甘蹉跎,别有天地,非人间。
严论帮她拿下肩头的几瓣,一看居然是绿色的:“怎么还有绿色的樱花吗?”
艾欣也没多说,直接拉着他走到一株开着粉色樱花的树下解释道:“这是一树郁金,这条道上一共只有两株,比较名贵。这个品种,开的时候是粉色的,落的时候是绿色的,非常有意思。”
严论十分配合做恍然大悟被科普得通体舒畅的样子,她就当起导游,从八重樱讲到垂枝樱,各种声情并茂,激情飞扬。讲到最后的结果是她舔了舔嘴唇叹道:“好想喝樱花酒啊。”
所幸现在什么东西都好买,何况不过是酒。
浸淫夜店有些日子的严论对各种酒也算是了然于胸,樱花酒不过是6—10度的甜味果酒罢了,适当的饮用应该是可以怡情。又因为霓虹的东西总是卖点强于口感,从樱色到虹色,从圆瓶到高瓶,从透明到磨砂的朦胧,艾欣各种爱不释手,于是买了一大堆回去。
若在平日,艾欣在严论面前简直恨不得端出——我比你成熟了不知道多少倍,简直都能当你的妈妈了,请叫我阿姨的姿态。可是今天她心里堵得慌,已经没有力气开启平日的防备,随性而为的结果就是放纵自己寻求一时的解脱。
十几年的感情像什么呢?其实更像一条河,它涓涓的流淌在心里,永远的奔流不息。或许它曾经喧嚣今日归于寂静,也或许有一日它会干涸,可它不会消失,它就那样横亘在她心里,水溢则舒心,干枯了就是一道深痕。
此刻,她只觉得渴,发自内心的,由内而外的渴,透了出来。
艾欣有只翡翠色的杯子绿的漂亮极了,当年看了《虫师》之后迷那只绿色的酒盏迷的入了魔,上天入地也只找到一只绿得通透的酒杯,宝贝一样供起来一日三瞻,却舍不得用,今日想来,她所珍爱的,视若宝物的,也不过凡物罢了。她细细的洗了酒杯出来问严论:“漂亮吗?”
严论见她瓷白的手托着碧绿的杯,纤纤手指,每一根都很动人,于是点头:“好看。”
她说:“我当初见到它的时候,欣喜若狂,知道这就是我一直在找的,再不许别人碰一下,当即买了。现在想来,迷恋让我忽略了它的实际用途,它终究不过是只杯子罢了。”
她说着就在严论对面正坐了下来,练习空手道的人,是很习惯这个动作的,赶巧对面的少年练了多年柔道,非常条件反射的也马上正坐在她面前。